“啊！好痛！我的眼睛！我的眼睛！”皓禎顫抖著雙手，彎下了身子痛苦地大喊。

眼睛中傳來的劇烈疼痛一波波地沖擊著皓禎的承受力，他不敢去碰自己的眼，只能淒厲地叫喊著。眼前是一片鮮艷的血紅，濃稠的血液順著臉頰滑落，皓禎的心裏絕望地閃過一個念頭：也許自己以後再也看不見了！

“吟霜！你！你怎麽能？你怎麽能這樣對我？”皓禎一邊哭號一邊質問，用他完好的左眼瞪視著白吟霜，卻又在片刻間因這傷痛低下了頭。皓禎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發，啊啊直叫，吟霜她竟然對我下這麽重的手！她想要讓我變成一個瞎子！她就是一個惡毒地瘋女人！我居然愛上這麽一個女人！

“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白吟霜看著痛苦不堪的皓禎，像是瘋了一般大笑出聲，她姣好的面容在牢房的火把映照下顯得有一絲猙獰。

“皓禎，你說對了，你沒有弄錯！我不是王府的格格，我不是！你才是碩王的兒子，是王府尊貴的貝勒爺！你和碩王就是嫡親的父子啊！你看看你們兩個的樣子，多麽可惜這裏沒有鏡子，要不然，你就知道，你和你的阿瑪、和你的父親，你們兩個是多麽的相像！”白吟霜放肆地大喊，落下的淚怎麽也擦不凈。

她的心裏湧現的是報覆的快感與冰冷的絕望，她的愛情沒有了，她的依靠沒有了，現在她親手為自己死去的孩子、死去的愛情作了一個了結……

“啊！你這個瘋女人！”皓禎心中的痛與身上的痛交織在一起，心裏升起了對白吟霜的重重恨意。他待她不薄，為她不愛公主，為她求額娘接她進府，為她做得那麽多，可是吟霜就這樣回報他！因為一個香綺，因為一個王府格格的身份，吟霜就能毀去他的眼睛！

“對，我是瘋了！如果不是你，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！我有這一切，不都是拜你所賜嗎？”白吟霜將自己所有的悲痛、忿恨化為言語攻擊著皓禎，聲音裏透露著毫不掩飾的惡毒，“你和碩王，你們這兩個瞎子，都沒了一只眼睛，都是有眼無珠、負心薄幸的混蛋！皓禎，我只願你的另一只眼睛也瞎掉，因為，它根本就不需要！”

“吵什麽吵！吵什麽吵！”這邊的動靜終於驚動了獄卒，他火冒三丈地訓斥道，“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！一個兩個都是要死的人了，有什麽好吵的？都要上斷頭臺了還不讓人省點心，吵什麽吵！”

“你快給我去找大夫，我的眼睛！我的眼睛！不，找禦醫，找禦醫！狗奴才，你還不快去！”皓禎沖著獄卒痛苦地大吼，他不能就這麽瞎了眼睛！

然而皓禎的要求卻得到滿足，獄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，送上一聲輕蔑的笑聲：“喲！這不是碩王府的貝勒爺嗎？怎麽？貝勒爺要找禦醫啊？不好意思，這是大牢，禦醫可是給皇上、娘娘們看病的，哪能到這種晦氣的地方來？貝勒爺就忍忍吧，反正你明天也就要上路了，有沒喲眼睛沒差的。”

聽到獄卒輕侮的話，皓禎大怒，破口大罵：“你這個狗奴才，信不信我讓你掉了腦袋！我告訴你，我可是碩王府的貝勒爺，是和碩額駙！”

獄卒一鞭子甩了過來：“收起你那貝勒爺的架子吧，都到了大牢裏了還敢跟我裝大爺！我這個狗奴才可比你金貴多了！就你還貝勒爺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！哦，我忘了，你的眼睛都要瞎了，當然是看不到了。哼！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貝勒爺額駙嗎？我呸，一個死囚還想找禦醫？省省吧！”

“你！”皓禎正要說話，獄卒一個眼刀甩過來：“禦醫沒有，鞭子倒是有一條，貝勒爺要不要小的伺候一下啊？”

皓禎咽下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苦澀，求道：“你給我找一個大夫吧，我有銀子，我把銀子都給你……”

“銀子？”獄卒看了皓禎一樣，“你有嗎？”

皓禎摸著自己身上，卻找不到一兩銀子，只能訕訕地笑著：“等我出去了，我就給你……”

“得了吧！”獄卒打斷他的話，又看看其他幾人，威脅道，“你們都給老子安靜點，誰要是敢再吵，打擾到我們牢頭休息，老子要你們好看！到了這裏就得認清自己的身份，真還以為你們是高貴的王爺、福晉、夫人嗎？”

說完，他眼也不斜地走了，嘴裏還嘟嘟囔囔：“見過傻的，沒見過這麽傻的，明天就要上斷頭臺了，還能這麽吵吵鬧鬧……這一家子還真是不讓人省心，我這倒黴的喲……”

皓禎仿佛沒有聽到獄卒的話，他突然驚恐地喊了起來：“不，我的眼睛看不見了！我要大夫，快給我找大夫！快去，小寇子！阿克丹！你們還不去給我找大夫。”皓禎情急之下喊起了兩個舊仆的名字，然而沒有用，沒有人來幫他，小寇子早就因他而死，阿克丹仍在碩王府中。

怎麽辦？皓禎慌亂中終於想起了一直疼愛自己的額娘，他走向雪如，拉著她的衣服不肯放手，驚慌失措地說道：“額娘，額娘，你救救我啊！你是我的親額娘，你不能就這麽看著我變成瞎子啊！額娘快救救我，我知道你最疼我了！”

雪如不敢去看皓禎的臉，那淋漓的鮮血、直直插著的朱釵叫她害怕。她使了使力，努力扯開皓禎手裏的衣服，心慌意亂地說：“皓禎，你別怪我，我都自身難保了，還能救你嗎？現在這大牢裏，我上哪兒給你找大夫去？更別提禦醫了！”

“額娘，你行的，你可以的啊！”皓禎淒厲地叫著，雪如縮了縮身子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：“皓禎，你不要這樣，我真沒辦法。再說，你平時怎麽就沒想著我是你額娘，現在倒是來求我了？”

“啊！額娘，你怎麽可以這麽說？”皓禎痛苦地說，“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惡毒了？我是你的兒子，你怎麽能不幫我？”

皓禎的質問讓雪如皺起了眉頭，她略帶厭惡地說：“誰說你是我的兒子？皓禎，你別在求我了，求我也沒有用，還是自己忍忍吧……”

“不！”皓禎大喊一聲，轉向了碩王，“阿瑪救我！”

碩王冷淡地說：“我說了我只有皓祥一個兒子！”碩王又摸摸自己的眼睛，惡狠狠地瞪了雪如一眼：都是這個女人害的，這只眼睛最輕也該看不清了吧，就連她生的女兒也是那麽狠毒。

“我該怎麽辦？我的眼睛……”皓禎悲痛地大叫。碩王心裏冷笑，都這種時候了，還看不清自己的處境，真是個蠢貨！碩王這麽想著又心裏膈應得慌，他以前怎麽會認為皓禎是個好的呢？明明就是個沒腦子的笨蛋！

天漸漸亮了起來，皓禎的哭號也輕了下去，然而牢房中的氣氛卻凝滯了。

三天，三天這麽快就過去了，天一亮，很快就會到午時，那個時候……雪如渾身打了個冷戰，她像是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時間了。她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，永遠不要天亮，永遠不要到午時……雪如靜靜地坐著，眼神空洞。

雪晴在牢房裏走來走去，害怕得快要哭了。

一想起自己命在旦夕，又是受了碩王府的牽累，雪晴頓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了起來：“我這是做的什麽孽啊，不過是幫著自己的妹妹，怎麽就要丟了性命！上天無眼啊，我再有錯，也不至於如此吧？”

雪如動了動嘴唇，終是沒有說話。

哭天喊地的雪晴突然指著雪如，恨恨地說：“雪如啊雪如，我早就和你說過，既然下定決定換了孩子，就不要再留戀，不要再不舍！沒想到你竟然對一個沒用的女兒這麽難以割舍，以至於留下心腹大患。你這是那我們的性命開玩笑啊！”

“雪晴，你這是說什麽？”雪如瞪大了眼睛，聽見自己的親姐姐在窮途末路不相互安慰，反而這樣指責自己，她的心裏難過極了，也委屈極了，“你怎麽可以這麽說？是你提議我把女兒換成兒子的，我一直不同意，你卻時時刻刻在我耳邊吹風！要不然，我現在還好端端地做我的親王福晉呢！”

“你居然指責起我來了？”雪晴不敢置信地說，“我不是為了你嗎？如果沒有我幫你，你只怕早就被翩翩踩在腳底下，哪裏還能當二十多年的風光福晉？”

“我們原本算計得好好的，可你做事怎麽也不多想想？連是不是自己女兒都還沒弄明白，就鬧得滿城風雨，如今東窗事發，不止害了你自己，也累得我一起受死！雪如，你的腦子去哪兒了？”

“我的腦子？雪晴，你別忘了，我們原本說好，你會把我的女兒養在身邊，好好撫養長大。可你居然那麽狠心，將她抱走之後就丟掉，如果不是這樣，我又怎麽會急著補償她？”雪如反過來責問雪晴，要是按她說的，她的女兒就還好好的在都統府，她也會安安穩穩地做親王福晉！

聽雪如把責任推得一幹二凈，雪晴哪裏肯，反口相譏，兩姐妹你說我我罵你，又吵得不可開交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嗯嗯，下一章就完結了，然後會有一章番外。

另外，前文中有錯誤的地方就是小白花的出生時間，原著中是乾隆二十三年（戊寅年）十月初二，但是我寫這篇文的時候把時間改了，定成了乾隆四年（己未年）十月初二，結果前面寫著寫著就忘記了⊙﹏⊙b汗！還有就是凡是提到二十一年前的，都應該是二十年前，而不是二十一年前；碩王夫妻成婚應該算三十年而不是三十一年或者三十多年、三十餘年←被原著誤導了一下……所以說我最討厭算時間了！！！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